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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英式擇偶(九十八)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19/7/12 下午 01:42:33

98 傲慢與偏見(三十)

星期一,柯林斯走後已兩天了,班納特太太仍極度傷心,為的當然還是龍柏園將落入外人手中。嘉迪納夫婦,也就是班納特太太的弟弟跟弟妹,從倫敦來到龍柏園。他們每年都會來與姐姐及姐夫一家共度耶誕。兩人育有4個孩子,22男。兩個大的是女孩,分別是8歲及6歲,兩個男孩就都很小了。小孩都愛來姑姑家,因有5個大表姐陪他們玩。

嘉迪納雖經商,卻毫無市儈氣。而且不像他姐姐常喋喋不休、夾纏不清,他是個風度翩翩、舉止瀟灑、要言不煩,且行事規矩的紳士。嘉迪納太太年紀比班奈特太太小十來歲,是個善解人意、迷人又優雅的女士。班奈特5姐妹,沒有一個不愛黏在舅媽身邊的。珍和伊莉莎白,跟舅媽的感情更是特別好,差不多每年,兩人都會受邀到倫敦,住上一段不短的時間。有時一起去,有時分別去。看到弟媳來,班納特太太不禁悲喜交加。悲的是,比起弟媳的生活順遂,自己太不幸了。喜的是,有了一個可訴苦的對象了。這陣子有幾件傷心事,件件值得抱怨。

班納特太太開始向弟妹,傾訴她的一腔幽怨。兩個女兒本來都差點要結婚了,一切將很完美。結果轉瞬間,全都落空,一無所有了,她真是歹命。珍她並不責怪,她有好好把握,只是賓利卻離開她。至於離開的理由,雖伊莉莎白已說明多次,但她到現在仍難以理解。伊莉莎白的情況則是倒過來,是她自己不知好歹,不要柯林斯。人家條件那麼好,還是龍柏園的下任繼承人,若嫁給她,她們母女將來就不必淪落街頭了。沒想到伊莉莎白瞎了眼,想事情不夠長遠,居然就在這個房間裡拒絕他,她真快氣死了。如今盧卡斯太太,將比她早嫁出一個女兒。龍柏園以後也就歸她們了。這個盧卡斯太太,女兒的長相都只是普通而已,但實在太有心機了,不顧兩家多年友誼,苦心孤詣,暗中策劃,成功地搶了龍柏園的繼承權。如今她就要沒地方住了,講到這裡,她不禁悲從中來,抽抽噎噎地哭個不住。班納特太太又說,家人及鄰居,聯合起來對付她,她神經愈來愈衰弱了。沒人同情她,人生實在了無生趣。

嘉迪納太太先前已由珍及伊莉莎白給她的信裡,大致了解事情的原委,對兩個外甥女的處境相當同情。她這位大姑向來不可理喻,若想跟大姑講道理,必徒勞無功。不過既然大姑抱怨限嗣繼承不合理,她便跟大姑講一則最近聽到的實例。有某人要將一筆財產給他的姪女,但規定她必須要先結婚才行,否則一毛都不給,那位姪女只好趕緊尋覓對象,結果惹出不少風波。不論財產的贈予或繼承,就是可訂下各種條件,無所謂合理不合理。於簡單安慰大姑一番後,嘉迪納太太便巧妙地引開話題。她談起近來倫敦服裝的流行時尚,女士少有對服飾沒興趣的,這立刻讓她大姑興致盎然,開心地談起服裝,神經再也不衰弱了。

後來嘉迪納太太找到機會,跟伊莉莎白聊一下珍的情況。於了解全貌後,嘉迪納太太認為,這種事若發生在伊莉莎白身上,可能還好些,她較能承擔。大約自我解嘲一番後,很快就能恢復了,不至於消沉太久。珍則較不容易克服此難關,會痛苦很久。改變環境說不定對她有幫助,也才不會整天看到母親長吁短嘆,搞得自己心情更差。嘉迪納太太問伊莉莎白,能不能說服珍,到時跟他們一起回倫敦。伊莉莎白覺得舅媽這個建議很好,也相信珍會欣然接受。

嘉迪納太太又告訴伊莉莎白,雖同樣住倫敦,但區域隔很遠,而且交往的朋友又不一樣,甚至他們根本極少參加社交活動,因此珍不必擔心會遇到賓利,除非他特地來找她。伊莉莎白則覺得不需有這個顧慮,因賓利根本就被他的朋友達西“看管”了。“珍跟賓利的妹妹不是有通信嗎?”舅媽倒是相當清楚。伊莉莎白覺得這更不是問題,雙方僅止於通信而已,賓利的妹妹不但自己不想,也必定會消除她哥哥見到珍的機會。即使講得這麼斬釘截鐵,伊莉莎白心中其實存著一絲希望,就是賓利能幡然大悟,想通自己犯了大錯,不該放棄對他而言,天下最寶貴的女子。她祈禱姐姐的魅力能發威,橫掃他的姐妹及朋友之影響力。

珍果然接受舅媽的邀請。她有考慮過遇到賓利一家的問題,但她只想偶而能與卡洛琳碰面。至於她哥哥,由於目前住到達西家,反正碰不到,不會有要見還是不見的尷尬。

嘉迪納夫婦在龍柏園待了一星期,班奈特太太熱心接待,安排各種活動,常也邀些其他朋友來參加。這段期間,他們跟菲利普斯夫婦每天都碰面。菲利普斯太太是班奈特太太的妹妹,班奈特5姐妹的姨媽。嘉迪納夫婦在菲利普斯先生的家裡,常碰到一些年輕的軍官。其中有幾位,有時也會來班納特家,最常出現的是威克姆,幾乎每天都來。嘉迪納太太發現,人前人後,伊莉莎白常讚美威克姆。她不禁警覺起來,遂悄悄觀察。

嘉迪納太太研判,兩人並未墜入情網,就只是彼此很有好感。但在還沒達到談戀愛的階段,就已那麼親近,嘉迪納太太認為這樣很不妥,會引起街坊的閒言閒語。她決定在走之前,要跟伊莉莎白好好談一談。其實嘉迪納太太,對威克姆印象不錯。因直到大約12年前,那時她尚未出嫁,一直住在達比郡。由於威克姆也是那裡的人,兩人因而有些共同的舊識。威克姆在達比郡,待到5年前,他父親過世才離開。嘉迪納太太從他那裡,補充不少家鄉的訊息,兩人很有的聊。多年前,嘉迪納太太曾參觀過潘伯利莊園,極有聲望的老達西先生,其大名她自然如雷貫耳。在得知威克姆受到達西不公正的對待後,她開始回想達西年少時,大家對他的評價究竟如何,看與威克姆的說法是否吻合?最後她肯定,那時他的確是個狂妄自大的少年。

跟伊莉莎白講了她的顧慮後,嘉迪納太太接著說,“你是個很理智的女孩子,不會因有人勸阻你不要做什麼,便偏偏要去做。所以,我可放心跟你攤開一切來說。對婚姻的考量要謹慎,不能只顧愛情。若無金錢做後盾,再怎麼絢爛的愛情,都很容易褪色的。我對威克姆沒什麼成見,他有不少優點,我跟他也很談得來。如果他當初接任他所說的達比郡教區,薪俸最高的牧師一職,那我便覺得你的選擇會令人羨慕。可惜他只是個低階軍官。你父親對你最器重,因姐妹裡你最聰明,且腦筋最清楚。因此絕對不要讓他失望。”“舅媽啊!你好當一回事喔!”伊莉莎白笑著說。“是的,我希望你也同樣當一回事。”“好吧!請別擔心,我一定會看管好我自己,也會看管好威克姆。而如果我阻止成功,他當然就不會愛上我。”“伊莉莎白,認真一點,我真的很牽腸掛肚呢!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母親會神經衰弱了。”伊莉莎白本想打哈哈帶過,但舅媽不放過她。

“親愛的舅媽,實在抱歉,請您原諒,從現在起我會儘量認真。截至目前為止,我並未愛上威克姆,我很確定沒有。但他是我至今所見,最討人喜歡的男士。至於他愛上我了嗎?我不確定。當然最好不要啦!選擇他,我知道對我而言,太不明智。但都是達西害的,真可惡!坦白說,父親對我的看法,向來是我最在意的。若令他失望,我會相當難過。不過,說實在的,我父親還蠻喜歡威克姆的,這是題外話。無論如何,不管讓您們中的那一位失望,我都會很難過,我絕不想這樣。但既然一直以來,就是常有那麼多雖麵包不足,卻制止不住愛情的例子發生,若輪到我身上,我如何敢保證,我有充分的智慧,能不忘記麵包的重要及美味,而抗拒愛情的誘惑?但我答應您,絕不會魯莽行事。我不會他一發動追求攻勢,就喜孜孜地以為,我的真命天子降臨了,然後緊抓不放。這方面我會盡最大的努力,為自己把關。”伊莉莎白雖仍愛說笑,後來倒是認真起來。

嘉迪納太太說,“如果你勸他別常來你們家,或許這便算是盡最大的努力了。不然至少該提醒你母親,不要常邀他來。”伊莉莎白回答,“我前幾天便已那樣做了。其實他會這麼頻繁來,也是因您在這裡的緣故。母親認為你們是同鄉,且有不少共同的朋友,他來陪您講講話,您應會高興。總之,請您務必相信,今後對於異性,不論誘惑多大,我會儘量做出,我所認為最明智的抉擇。希望這樣您能滿意了。”嘉迪納太太擁抱她外甥女,感動地說,她百分之百的滿意。伊莉莎白真心感謝舅媽,她知道舅媽深深愛她,把她當女兒看待,才會跟她講這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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