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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英式擇偶(一百零七)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19/8/23 下午 02:45:22

107 傲慢與偏見(三十九)

隔天是星期六,一大早羅辛斯莊園的兩位紳士,便按計畫離開了。柯林斯維持他一向禮數周到的作風,到他們馬車會經過的路口,誠摯地送行。回家跟妻子報告後,又趕到莊園,向凱瑟琳夫人報告。能報告些什麼呢?不外是兩位紳士顯得精神飽滿、馬車跑起來輕快,因而旅程必然舒適平安等。從莊園回家時,他宣佈一大好消息,即兩位外甥走後,凱瑟琳夫人感到寂寞,下星期將安排時間,邀大家到大宅與她共進晚餐。

一見到凱瑟琳夫人,伊莉莎白忍不住想,她差點已是夫人的準外甥媳婦。而夫人會怎麼看她呢?氣壞了,覺得她的外甥沒眼光又沒品味。或者,可以接受,開始教她怎麼管理僕人,及如何安排宴席等。她藉著想這些天馬行空的問題,以疏解心中仍存有的少許沮喪。凱瑟琳夫人得知伊莉莎白星期六便要前往倫敦,接了姐姐後一起回家,便一再留她,說她在此地,只待6星期太短了。夫人說,6月初她要去倫敦,如果伊莉莎白能再待1個月,則連同夏洛特的妹妹瑪利亞,都可跟她一起走。她的馬車座位寬敞,長途旅行,坐起來很舒服。伊莉莎白謝謝她,但表示已跟姐姐約好了,父親也會派馬車在位於哈特福郡的某地等她們,因此還是依原定行程返家較宜。夫人聽後只好讓步,但關切她們的旅程,問了許多問題,也給了不少建議,包括指導她們如何打包行李。伊莉莎白想,看來夫人並不討厭有她作伴,略感欣慰。

伊莉莎白有時無法專心聽凱瑟琳夫人的提問,因她仍在想著那封信,尤其與珍有關的部分。達西的信,讓賓利在她心中恢復了好名聲。從去年底以來,她不知暗地罵了賓利多少回,覺得他先騙了姐姐的感情,再狠心拋棄她。如今發現,他是被好友誤導,其實一直鍾情於姐姐,從未變心。這麼好的男子,珍卻陰錯陽差,無法與他在一起,她頗為姐姐惋惜。而這又肇因於,她親人愚昧又無禮的舉止。其他事情她可以釋懷,唯獨姐姐的幸福被毀,她一直感到悲痛無比。幸好,夫人大部分的問題,都是自問自答,讓她有時能魂飛象外。夫人雖注意到,她偶而精神不太集中,卻以為她是為了即將告別這裡而感傷。

時候已不早,該走了,伊莉莎白誠心謝謝凱瑟琳夫人,這些日子以來的招待。一向高高在上的夫人,極難得的親切起來,希望她們過去幾星期,在這裡過得很愉快,相信她們行李只要依她的方法,便能打包穩當,祝福兩人一路平安,還邀她們明年再來漢斯佛德作客。夫人的紆尊降貴,令伊莉莎白有點受寵若驚。心想,她似乎沒那麼難相處嘛!而平常不太與人打交道的狄柏小姐,也盡了對她而言最大的禮數,分別跟兩人握手告別。

星期六早上,伊莉莎白與柯林斯最早出現在餐廳,這剛好給他機會發表冗長的感言。他先謝謝伊莉莎白來看他們,再說可惜他的房子太小,無法讓她住得夠舒服。接著說幸好能不時到凱瑟琳夫人的莊園作客,那裡就寬廣又景色怡人了,算是住他們家的好處之一。然後講到重點,說她一定已發現他們得天獨厚,能與凱瑟琳夫人有如此親近的關係,給生活帶來多麼大的幸福,因而住的房子再怎麼小,便都無關緊要了。又說,他相信堂妹必然已看出,夏洛特的婚姻生活,一定都沒有不好。他們兩人心意相通,彼此能聽到對方心靈深處的呼喚。他請堂妹將他們婚姻的魚水和諧,帶回哈特福郡給親友知道。最後他祝福堂妹,也能擁有同樣美滿的婚姻。

餐後一段深情告別後,柯林斯送伊莉莎白與瑪利亞上車。可以揮手自玆去了嗎?還不行!要等他再度一番臨別依依後,才能啟程。瑪利亞舒了一口氣,她說“沒想到6個星期,這麼快就過去了。我們在羅辛斯莊園,共吃了9頓飯,還喝了兩次茶。回去後,我有多少事要講啊!”伊莉莎白在心裡補了一句,“而我有多少事要瞞啊!”一路無話,離開漢斯佛德不到4小時,就到了倫敦舅舅家,她們將在此停留幾天。

珍看起來氣色不錯,伊莉莎白有很多話要跟姐姐講。達西求婚的事,令她相當得意,她當然急著想跟姐姐分享。只是究竟要說到什麼地步?頗使她猶豫不決。過去她從未有事隱瞞姐姐,只是她實在不想光跟姐姐說,她指責達西有關威克姆的事,而不提她指責達西與賓利有關的事。但講賓利的事,不管如何,都無法避免再度刺傷姐姐的心。豈能為了自己的虛榮心,而讓姐姐難過?她得好好想清楚才行。

5月的第二個星期,3個女孩子從伊莉莎白的舅舅家出發,前往哈特福郡的某小鎮。班納特派的馬車,會在那裡等候她們。抵達約定的旅館,伊莉莎白欣喜發現,兩個較小的妹妹,凱蒂及莉迪亞,也隨著馬車來接她們3人。彼此見面都很興奮,互相擁抱。莉迪亞迫不及待地跟姐姐報告,她們不在期間,發生那些大事。先說最大的一件,再過兩星期,民兵團便要離開梅里墩了。“真的嗎?”伊莉莎白很高興。莉迪亞說他們要移防到布萊頓(Brighton,英格蘭東南部一個海濱城市)附近,她很希望父親能帶大家去那裡度假,以能跟那些軍官重相逢。母親已被她說動了,但關鍵是說服父親,這就交給母親去處理了。伊莉莎白不禁皺眉,母親一向寵愛莉迪亞,只是在梅里墩出的洋相還不夠多嗎?追逐那些軍官去布萊頓,不怕再發生什麼事嗎?難道又要再出一次醜?

莉迪亞接著又對著伊莉莎白說一件八卦,“威克姆娶瑪莉金的危機解除了,他又回歸你的了。恭喜!她已到利物浦(Liverpool)去投靠她叔叔。威克姆得救了。”“瑪莉金也得救了。婚姻若基於一方覬覦另一方的財富,是很危險的。她能及時脫身,十分明智。”伊莉莎白頗替她慶幸。“她那麼喜歡他,卻這樣說走就走,未免太傻。”莉迪亞很不以為然。善良的珍接口說,“希望雙方都未曾投入太多感情。”“我敢打包票,他對她從未有一絲感情。那種滿臉雀斑,又難伺候的女孩,他怎可能看得上?”伊莉莎白很驚訝,自己居然冒出這麼粗俗的話。之前他的任何行為,她都往正面看待,現在則對他已無法再有好評了。粗俗的用語,乃反映她目前對威克姆的看法。

莉迪亞似乎有講不完的話,“你們離開那麼久,有碰到什麼有趣的男生嗎?我以為你們兩人中,至少有一個會釣到金龜婿。伊莉莎白,柯林斯見到你,有覺得還是娶你比較好嗎?姨媽直到現在,仍認為你該嫁給她,她說他條件那麼好,個性又好,何況還可因此保住龍柏園。我是不贊成啦!跟他在一起,有什麼樂趣啊?還是達西?你信裡說他也在那裡,你們兩人迸出愛的火花了嗎?珍,你即將23歲了,小心喔!很快就要變成老小姐了。天啊!如果我到23歲還沒結婚,那就慘了,絕對不可以。我要是能比你們都早結婚,那就太棒了。對了,我現在跟很多軍官都很熟,特別是佛斯特上校一家,他太太跟我好得不得了,我們都愛玩愛鬧,常黏在一起。”佛斯特上校不久前才結婚,妻子仍很年輕。人來瘋的莉迪亞,一路講個不停,凱蒂則在一旁幫忙補充及提示。威克姆的名字常會被提起,伊莉莎白不想聽都不行。姐妹們嘻嘻哈哈,時間過得飛快,很快龍柏園便到了。

幾個月不見,班納特太太對珍的美貌如昔很滿意。班納特則高興伊莉莎白回來後,有人可陪他講話,他已悶太久了。盧卡斯差不多全家出動,來班納特家接瑪利亞,一個個都急著想知道夏洛特日子過得如何?班納特太太提供豐盛的午餐,為女兒接風,也招待盧卡斯一家,一張大餐桌擠得滿滿的。

曲終人散,家裡總算安靜下來。客人才一走,莉迪亞立即催促姐姐們,快快著裝,一起走路去梅里墩。伊莉莎白毫不遲疑地拒絕了。班納特家的女孩,離家6星期(姐姐還更久),回來後,在家居然連半天也待不住,就趕著去招蜂引蝶,這像話嗎?街坊上的三姑六婆,不當茶餘飯後的閒話才怪。當然,她還有個不願去梅里墩的理由。沒錯,她不想碰到威克姆。民兵團再兩星期就要離開,令她慶幸。在他們走之前,她要儘量避開威克姆。而在他們走之後,她希望日子就此平靜下來,凡跟他有關的事,都不要再來煩她了。

莉迪亞跟凱蒂出門後,伊莉莎白在客廳陪伴父母。她聽到母親一直努力地勸說父親,下個月帶全家去布萊頓度假。只是不愛旅行的父親,一直沒有屈服,而意志堅定的母親,也一直沒有放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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