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8 傲慢與偏見(六十)

兩姐妹同時出嫁，那天是班納特太太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。她的想像力有限，能有賓利為女婿，之前她便已覺得是萬幸了。沒想到又得到頭獎達西，這是她原本絕不敢想像的。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，人人推崇她是個好母親，很會為女兒打算。她欣然接受一切讚美，因她自己也這麼認為。短短幾個月內，5個女兒嫁掉3個，這是多大的成就啊！剩兩個她已不太在乎了，反正兩個較大的女兒皆有大宅，今後可輪流住到她們家。她再也不擔心龍柏園的繼承問題，她現在看龍柏園，那麼小的莊園，實在沒什麼了不起，不知自己以前怎會視為寶貝？所以她不再如以往的容易歇斯底里，人變得講理許多，神經衰弱的次數也大幅減少。正經八百的二女婿，對她情緒的回復正常，應有不小幫助。不過這讓班納特的居家之樂，也減少大半。他嘲諷妻子的機會，不再如昔日那麼多了。

賓利夫婦起先住尼德斐莊園，離娘家跟梅里墩的親友都不遠。一年後，賓利為了滿足他姐妹的期望，在達比郡的鄰郡，購買一處地產。珍對新居很滿意，不但寬敞舒適，且離潘伯利莊園，不到30英哩，兩家互訪頻繁。凱蒂大部分的時間，跟兩位已婚的姐姐住。由於兩家往來的朋友，大多是較體面的人，這對她談吐及應對進退的提升，有極大助益。又由於二姐夫的藏書極多，她變得較愛看書了，因而知識逐漸增加。讀書在於變化氣質，如今她人也較有趣了。她以前跟著莉迪亞，學到的盡是壞習慣，現在則已有淑女該有的樣子了。莉迪亞常邀她去他們家住，且說會幫她介紹許多年輕男士。一開始是她父親不允許，到後來則是她自己不想去，路途也的確遙遠。兩個姐姐現在是她學習效法的對象。瑪莉是唯一還住在家裡的女兒。上面不再有姐姐頂著，因而她被迫需多跟外界接觸。但讀書及彈琴等，她每天仍有許多事可忙。

那對最早結婚的莉迪亞與威克姆，結婚並未使兩人的個性，有太大的改變。威克姆現在確信，他做過的那些齷齪事，即使伊莉莎白原本不知，如今應全都一清二楚了，因而他並不想跟她太接近。儘管如此，他仍懷抱著希望，她能說服達西，給他一些錢。伊莉莎白結婚時，收到莉迪亞內容大致如下的祝賀信，她才明白他們夫妻，有多高興她跟達西結婚。

親愛的伊莉莎白。新婚愉快！若你愛達西，有我愛親愛的威克姆之半，你就一定很快樂。你變得如此富有，實在令人羨慕。你沒事的時候，希望能偶而想想我們。因如果缺乏幫助，我不覺得我們有足夠的錢可過活。我親愛的威克姆，很想在宮廷弄個職位，他不想待軍中了。他的要求不高，一年薪俸有3、4百英鎊的任何職位皆可。不過若你不願意，就別對達西提此事了。你的妹妹。

伊莉莎白的確一點都不想跟達西提這種事。只是每隔一陣子，便有封這類的信，她得一再回信拒絕。不過畢竟是自己妹妹，她仍不時寄些私房錢接濟他們，她現在很容易便能有些餘錢。這對夫婦揮霍無度，不顧將來，只想依賴人，令伊莉莎白很頭痛。他們夫婦經常到賓利家長住。有時久到連個性隨和的賓利都受不了，必須暗示他們該離開了。但自伊莉莎白進住後，威克姆從沒來過潘伯利莊園，只有莉迪亞曾單獨來作客。倒也不是達西不願接待他，而是他根本就不敢來。不過為了妻子，達西仍不時給這位連襟，在職業上必要的協助，否則他早就丟了工作。每次換駐紮區，珍或伊莉莎白，便得幫他們清償帳單。

從一開始，卡洛琳便嫉妒伊莉莎白，對她總是虛情假意，因她早就看出達西對伊莉莎白有好感。獲知達西的選擇後，讓卡洛琳很失意，傷心了好一陣子。但她相當明智，不會一直陷在妒羨中，努力修補跟伊莉莎白的關係。找對象不是那麼容易，潘伯利莊園將來應是社交中心，在那裡較有機會認識匹配的人，她當然希望能常受邀去作客，或參加那裡舉辦的活動。最佳選擇沒了，只好退而求其次，她相當識時務。達西妹妹喬治安娜，現在也都住在潘伯利莊園。如今莊園熱鬧了，又有哥嫂照顧，沒必要仍一個人住在倫敦。如達西所預期，姑嫂感情極佳，彼此都很喜歡對方。只是喬治安娜對嫂嫂常以戲謔的方式，跟她哥哥說話，而哥哥卻毫不以為忤，起先很驚訝。因她從小對哥哥很敬重，連開玩笑都不敢，嫂嫂對哥哥居然“沒大沒小”，令她大開眼界。後來她總算理解，丈夫與哥哥的不同。

凱瑟琳夫人對外甥的婚姻，極度氣憤。在回覆達西那封秉告婚事的信中，她坦白的個性顯露無遺。她不但沒給祝福，且狠狠指責外甥一頓，說他把全家族的臉都丟光了。對伊莉莎白，更是百般辱罵。有一段時間，兩家因此斷了來往，連通信也不再。後來在伊莉莎白的勸說下，達西好好跟姨媽寫封信，當然不是道歉，娶伊莉莎白沒什麼好道歉的，就只是設法與姨媽和好。

為了維護尊嚴，凱瑟琳夫人的不滿，仍持續了幾個月。之後，她才放下身段，來拜訪潘伯利莊園。這一方面是為了親情，一方面是為了對外甥媳婦好奇，想看她有什麼本事，能管理這個大莊園？新的女主人與她的親戚，辱沒了這座高貴的莊園，令她相當痛心。而重新為女兒狄柏尋覓對象時，她所知的單身男子，沒有一個她覺得配得上，這也令她無比煩惱。使她痛心及煩惱的罪魁禍首，都是同一人，真氣壞她了。雖然如此，她還蠻常來外甥夫婦家。雖然每次來，都東指點西指點持家之道，但看不出她真的討厭外甥媳婦，也看不出她真的覺得莊園之管理有何大問題。她來訪時，若遇到嘉迪納夫婦，也跟他們聊得很愉快。

嘉迪納夫婦是潘伯利莊園的常客，達西與妻子一樣，真心喜歡他們。兩人對舅舅及舅媽一直充滿著感激，他們當初帶著伊莉莎白來到達比郡，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。